“说一个IT业最短的笑话：罗永浩。”2014年底，对于这个网络盛传的段子，罗永浩的回应是，“写的挺好”。

那次演讲的题目叫做《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创业故事》，有点像罗永浩还在新东方时的理想，这个词一直与罗永浩形影不离，成败皆系于此。

那时，罗永浩还没有欠债6亿元，他仍然在为干翻苹果的flag努力；那时，他的前老板俞敏洪，在各大高校巡回演讲，与马云对线时意气风发，笃信教育和新东方的未来。

七年多过去，罗永浩经历了破产、欠债、还债、直播，已经雄赳赳想回归科技界，拥抱下一代平台了。而俞敏洪也坐在了直播间里，一边带货一边想着新东方的远方。

理想主义大概率会被现实蹂躏，但情怀总不会一直输给商业吧，不知道罗永浩是不是这么想的。

创业狂魔

2011年11月20日，在北京西门子总部的门口，罗永浩和志愿者用铁锤砸烂了三台冰箱，一台是他的，另外两台是音乐人左小祖咒和作家冯唐的。目的是为了让西门子道歉并召回有质量问题的冰箱。

在近乎极端的维权方式下，罗永浩一砸成名，后来西门子也做出让步。在当时媒体的报道里，罗永浩的头衔是老罗英语培训创始人、网络名人。

那是他创业的第一阶段。高中退学后，罗永浩走上了大多数“70后”都会选择的路：经商，或者说打工，从羊肉串到中草药，再到旧书。

第一次转折是在罗永浩进入新东方之后。新世纪初，留学热带动英语热，新东方的发展如火如荼，瞅准机会的罗永浩，通过恶补英语，再加上一封上万字的个性求职信，进入新东方。

罗永浩口才上的天赋在讲课时得以释放，那些语出惊人的句子让他迅速走红，诸如“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2004年，罗永浩跻身百度十大网红之一，这个榜单里还有凤姐。

但罗永浩对新东方越来越不满意，认为后者明明是100%的商业机构，却总是披着理想主义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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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趁热打铁，罗永浩离开新东方，创办了牛博网，并拉来韩寒、梁文道、柴静等一众名人，为这个类似博客的网站站台。因为种种原因，牛博网没能实现罗永浩的创业心愿，几年后关停。

之后，罗永浩又成立了老罗英语培训学校。理想照进了现实，却是亏损。在英语培训如日中天的那几年，老罗英语培训学校创办前两年亏了400万元，第三年才有不到100万元的利润。

柴静评价他，集彪悍、叛逆、幽默、独立、诡异于一身，但对世界充满罕见的了解与认知。

“改变世界”

罗永浩创业的第二阶段大概要从2011年算起，他砸冰箱的2011年。

那一年，苹果创始人乔布斯去世，罗永浩受到启发：“我要3年以内收购苹果”。罗永浩和雷军聊了，但没投机，于是打算自己做手机。

为了拉投资，罗永浩找到了自己在新东方的前同事李丰，后者当时正好在IDG任职，但遭到了拒绝。坊间传闻，李丰说，“你创业做什么，我们都愿意投大几千万给你。但唯独手机，我想作为朋友告诉你，它不好做。”

这吓不到理想主义者罗永浩。拿着陌陌老板唐岩投的900万元，挖来了资深工程师钱晨，罗永浩风风火火地开始了对手机赛道的试水。

2012年，锤子科技成立。两年后，锤子科技的开山之作——Smartisan T1手机面世。在铁粉们的追捧下，发布会后48小时内，Smartisan T1的订货量突破了5万台。

随之而来的，是产能、供应链问题。在2014年底的演讲里，罗永浩透露了这款他心中“容不得一丝纰漏”的产品的数据。从5月20日正式算起，在经历了产能困境、预订量乌龙、大幅降价等事件之后，SmartisanT1总共卖出了122063台。

T1遭遇的问题在之后的坚果、T2身上一再上演。销量欠佳面前，锤子科技的资金链一再遭到质疑。直到2017年，成都市政府扮演了“白马骑士”的角色，在当年11月坚果Pro 2发布会结束后，罗永浩说，锤子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严重亏损的锤子了，如今是“即将蒸熟的香饽饽”。

第二年5月，罗永浩在鸟巢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发布会，按他的话说，那场产品将会“吓尿”观众。但重点已经不再是手机，而是一款“重新定义下一个十年的个人电脑和下一个十年次世代的计算平台”。

那一天，北京下了雨，鸟巢之内，3.7万人观看了这位理想主义者的演讲。罗永浩说，“我做这件事是为了改变世界，而不是为了赚你们几个臭钱。”

当年年底，锤子科技的资金链断裂，46岁的罗永浩欠下了6亿债务。

交个朋友

对于罗永浩而言，现实似乎一直在骨感，直到直播。

资金链断裂的第二年，锤子科技被卖给字节跳动，罗永浩本人也以6000万元的价格投身了抖音开始直播。这并不意外，毕竟罗永浩说过，只要是能弥补公司的亏空，他愿意做任何事。

2020年的愚人节，走出鸟巢的罗永浩走进了直播间。在最有价值的“第一次”里，老罗不缺热度，收获了一众围观和追捧。当晚，215万涨粉，4800万人次观看，1.1亿交易额。

即便数据好看，但架不住48岁的老罗对新模式的陌生，整场直播仍然有些混乱。在粉丝送出的爱心、“快乐水”等礼物里，“没意思”“太难看了”“失望”的评论，也在屏幕上滑过。

更翻车的是，罗永浩在介绍极米投影仪的过程中，误将其叫做“坚果投影仪”。在经工作人员指出后，罗永浩表示要对极米道歉，90度的鞠躬态度诚恳，甚至能看到中年男人的秃顶。

“基本上不赚钱，交个朋友。”直播开始的时候，罗永浩这样说。

直播最后，为了宣传剃须刀，他刮掉了自己多年的胡子。弹幕说，“老罗真的老了”。

事实证明，直播看着火热，要赚钱也需要点技术。之后，在520鲜花枯萎、羊毛衫售假等翻车不断的情况下，罗永浩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7月时跌至1473.6万人。

直到《脱口秀大会》第三季。在这档节目里，罗永浩发挥了自己的口才优势，奉献了脱口秀首秀，表示自己的6亿债务已还清4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剩下的预计一年内还清。

“等我们这些债务真的全都还完了之后，可能会拍一个纪录片来纪念这一段诡异的人生旅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真还传’”。

当天，“真还传”的梗火速爆红，人到中年兢兢业业直播还债4个亿的励志故事，传为网络佳话。

转年1月，蓝思科技发布公告，锤子科技以前年度全额计提的坏账准备2713.11万元在2020年收回1134.63万元。

“明年春天，还完债的当天就重返科技行业”，2021年10月，在回复粉丝时，罗永浩这样承诺。

从最新消息来看，这个承诺似乎快要成真了。1月24日，破产申请均被撤回的消息让锤子科技再次登上舆论头条。

当天午间，交个朋友直播间发布微博回应称，这是锤子科技经营手机业务期间产生的债务及案件，双方已经达成和解，债权方申请破产清算的程序已经撤回。目前罗老师还在努力工作并按计划替公司偿还剩余债务，还需要一点时间，感谢大家的关注。

至于具体要回归科技界的哪个赛道，罗永浩没透露，只是说，“手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下一代平台见。”还特地强调，不是扎克伯格所说的那个破“元宇宙”。

为理想充过值，为现实还过债，老罗似乎收拾好了，准备赶往下一个风口。

北京商报记者 汤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