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建言

今年两会期间，提高个税起征点、提振消费扩大内需等话题再次成为代表委员热议的话题。提高个税起征点能够让低收入阶层收入增多吗？消费券和现金哪个更有利于提振消费？日前，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就以上话题接受记者采访。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

谈个税起征点

提高个税起征点对收入增长意义不大

姚洋此前公开反对提高个税起征点。在采访时，他进一步回应称，我们现在的起征点是5000块钱，一开始那一档交的税其实并不多，起始只有5%不到，这是很低的。如果是为了提高大家的收入，想从税收那里弄一块出来，即使是可能的，也不可能长期支撑收入的增长。一次性增加一点收入，以后也不可能再增长了。

“所以这样的思路本身我觉得就有问题，好像我降了税之后我的收入就增加了，你增加就是增加一次性的，没有持续。我们希望的是每个人持续的以5%、7%的速度增长，要达到这样的增长你还是得要整个经济增长。”姚洋说。

他认为，个税其实主要是调节很高收入的人的收入。“我们应该意识到的是，在工资收入群体里只有15%的人交个税，这已经是非常低的数字了。如果你提到1万块钱，等于起征点增加了1倍，如果这样的话，我估计只剩5%的人交个税了。”

在提高低收入阶层收入增长方面，姚洋觉得办法更多一些，他认为教育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还有其他的手段，比如短期的培训，是可以在短期内提高收入水平的办法。在目前疫情的状况下，提高低收入人群的收入，最重要的还是要保就业。

另外，姚洋认为，捐赠对缩小收入差距作用不大，而企业家自愿捐赠，是一种“好意”和“承担社会责任”的体现，不会成为一种政策强制性要求。

谈提振消费

给低收入阶层直接发放现金比消费券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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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工作报告为全年经济定下了5.5%左右的增长目标，实现不低于5.5%的经济增速目标需要从出口、投资、消费三方面同时发力，2022年经济形势对提振消费、扩大内需提出了更高要求。

姚洋认为，相比于我国目前发放消费券以促进消费的做法，发放现金更加有效。

“消费券不好用，它对穷人非常不利，基本上是对中产阶级的补贴，而且效果也极差。”姚洋表示，低收入阶层的消费水平刚刚够生活，而很多消费券是电视机等大件家电的打折券，低收入阶层抽到消费券也无法使用。姚洋还举例说，低收入阶层大多都吃街边小店，基本不去高档餐厅，而街边小店是参与不了消费券的。

关于直接发放现金以替代消费券的建议，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有声音认为，发放现金会养懒人，助长人们不劳而获的思想；也有声音认为，低收入阶层拿到现金会存起来，而不是去消费；还有人担心直接发放现金会造成通货膨胀。

对于这些声音，姚洋并不认同。姚洋认为，决策层担心发放现金会养懒人的想法是根深蒂固的。

低收入阶层拿到现金会储蓄而非消费吗？姚洋表示，人们因为发钱就增加储蓄的可能性比较小，特别是收入比较低的人。根据北大光华做的一个调研，人们拿到钱会觉得这是一个“飞来横财”，会更倾向于消费。姚洋认为，人们都有所谓的心理账户，如果发放数字货币，并且规定期限，那么很多人都会去消费。

发放现金会导致通胀吗？姚洋认为，发钱不会导致通胀，“其实只是个用途的转移”。姚洋举例说，比如今年我国给地方政府3.65万亿的地方债，让地方政府搞投资，那我们可以从这里面切出来6000亿，发给低收入群体，所以这是一个谁来花的问题——是地方政府花还是老百姓花。

采写：南都记者 丁境炫 赵唯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