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到了最后,我没有把你忘却,却遗忘了自己
高密东北乡东南方隅上谁人小村,是我出身的场合
村子里几十户人家,几十栋土墙草顶的衡宇稠密地安排在胶河的襟怀里
农村虽小,村子里却有一条宽大的黄土大路,路途的双方参差不齐地成长着槐、柳、柏、楸,再有几棵每到金秋就满树黄叶、无人能叫驰名字的怪树
路边的树有的是参天古木,有的却细如麻秆,明显是方才长出的新苗
那一年,我16岁,斜高不长,表面积不大,多愁善感,别致反复无常,好胜心爆满,像个游览者,带着理想去游览,也想怀揣着恋情
我记起另一个雨天
另一场雨的隙缝中,玉米在扬花、抽穗,痛苦达到极致,却悄无声息
有如女人生育的那种深刻的疼痛
母亲断断续续的说过,每次临盆之前,最初的感觉是被什么渐渐充盈起来透明起来,幸福的等待流淌
可惜我只是一株雄性的玉米,无数生育传承的魅力唯能借助于身边的几株
因而我是玉米中的异类,就像收获永远属于女人,男人便忙着收割
现实不容我乐观,我的天空是阴云密布,我把今天去劳务市场的种种遭遇向妻子叙说了一遍后,我那粗壮的喉结便紧紧地收缩起来,妻子仿佛没有听见我说话似的,沉默不语
我同妻子感到了孤独,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正如岷江上面逆水而行的小舟,正如环境恶劣的今天,那水塘里苦苦挣扎的鱼苗
这是我下岗第一天的感觉,这是我心灵的全部真实,记得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就在呛人的劣质烟草味中,颤抖着写下了那首《瘦弱的日子》
这时,女儿从她的发房间出来,递给我一本自订的本子,旧的挂历做的封面,一个微笑的少女头像与我迎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