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灰色的矿工背着矿灯和饭包刚从八百米深处爬出来,矿工们懒懒散散地走着
他跟在那群矿工的后边
我和多多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无法适应井外刺眼的霞光
他紧眯着眼睛,没有看见多多和我
多多说:他真像一个瞎子
我笑笑
然后多多跑过去,把他从那些灰色的人群中拉出来
多多把他拉到我的跟前,对我说:他就是大成,会写诗
荷叶盖在头顶,我立马成了开心的藕,竟奢侈地想:要是下几滴雨就好,可以聆听头上的雨声
一个礼拜后的某一天,和伙伴逛街时看到了他熟习的身影,他身旁站着一位娇小的女生,手牵手,很接近
现在小辣子跟她的小小辣子们话当年时,不由咯咯直笑:“我和你爸认识三天就结婚了
”
去壤塘,一路好风光,道路却是险峻的
尤其是翻越鹧鸪山(这是一个充满灵性、富有诗意的名字),汽车从河谷爬上4000米的山顶,在弯曲的公路上行驶一段后再下到河谷
上和下都令人畏惧,车前行时风呼啦啦掠过,耳朵里也是轰隆隆的鸣叫,是高原反映
4000米,在高原,这是一个具有象征性的高度,不是任何人都能到达这样的高度
在玛曲,有人告诉我,到了4000米都没事,高原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去了
当时我已经走上了4000米的大水金矿,夜晚围在有火炉的房间里除了感到有些气闷,什么事也没有
我可以在高原自由行走了,可以走到5000米、6000米、甚至7000米,还有可能攀上珠穆朗玛峰,看一只孤独的苍鹰在世界屋脊的最高处自由飞驰——那是灵魂的至高无上
从河谷,坐在汽车里,我们到了鹧鸪山顶,禁不住往车窗外望去,看汽车是怎样沿着盘山公路爬上来的
我看到了半山腰的牦牛,看到了深深的山谷里有一根银色的飘带,她不再咆哮、湍急,非常安静
听不到山谷的任何声响——万丈深渊
我不敢再看河谷,感觉是在贴着天空行走
到达鹧鸪山的最高峰,山口的马尼堆上挂满经幡,迎风飘扬
这是一个又高又大的马尼堆,它矗立在4000米的山口,矗立在凛冽的风中,矗立在澄澈的天空下
这样的一个马尼堆经过了无数个朝圣者的手才这般高大地矗立在鹧鸪山的山口
有多少朝圣者翻越了鹧鸪山?他们一路风尘朝拜,我在玛曲在去壤塘的路上看到了这样的朝圣者,他们双手合十,跪拜着走进壤塘?走进青海?走进甘肃?走进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