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识字以来,凡是有了感触,都有提笔的习惯
虽成不了文,即便就是那么一段,那么几句,然而再忙再累,也是一定要写的,因为心里知道,那样的文字在以后的日子是再也写不出来了
16、无论现实有多么的残酷,无论命运多么的坎坷,请坚信,你有一颗万能内心,无尽的幸福与自由隐藏在你的内心深处,等待着你去开发,等待着你去挖掘
秃顶的老板坐在靠里的案板前切凉菜,整个人像一抬切肉机,他从容的刀法和倦怠的目光像是切了几个世纪
切肉机跟我们搭话,诡秘地笑,问我们输赢,我们懒懒地回答,眼睛已经合上,极少没有合上的也是眷顾着大碗的牛肉面和半斤土酒
老板秃顶了,没有人去追究是什么时候开始秃顶的、什么时候完全秃顶的,只有我在琢磨老板手里翻卷的牛头皮与他秃顶的关系——在我十几年的感觉中,老板好象对自己的秃顶还一无所知
我们进来的时候有一两桌早客,是跟我们一样的灰头土脑的睹徒,等我们挑了牛肉面往嘴里塞,等我们端起土酒无声地咂,客人陆陆续续多了,四个四个的,一看就知道是刚下麻将桌子
天多了亮色,像是有人在一点一点剔除白内障
我们摸着肚子出门,碰见熟人热情地点头
来往的车辆也明晰了身子,但内里却像我们一样恍惚,也像是熬了夜喝过酒,走着蛇步,还煽起干冷的风
我的表姐,一进门就扎进姑娘堆里
村里的姊妹们集中在前面,靠近一张八仙桌子的地方
她们说说笑笑的,有点嘈杂
小芬,小琴,二妮,三个人特别活跃,她们大概有十七岁左右,处在生长发育的突飞猛进阶段,乡村生活的艰苦,并没有影响她们身体的正常生长
在漠然的寂寥中,她们渐渐丰盈的身体,如初春的新绿,别有一种蓬勃的景象
因为处在这么个特殊的过程,她们矜持的作派没学会,还多少还带点少女的人来疯
平时,她们除了干队里的活外,还相约着去割草
早晨的阳光凉浸浸的,还有强烈的露水味儿,她们背着粪箕子向村外出发,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还有,她们一起到外地去学裁剪,坐火车,但来回从不买票,天知道,她们是如何一次次摆脱检票员的
这对于她们,无异于冒险,每次回到家,她们都要兴奋地议论几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此时,她们坐在一起,头凑在一处,嘀咕着什么,我偷听了几句,原来是在说村里的谁谁谁跟谁谁谁好上了,她们有些诡秘地笑,撇着嘴角,流露出鄙夷的神情,夜的暗影在她们面孔上流连
我的偷听惹脑了小芬,她勾起手指在我头上弹一下,我吓一跳,也脑了
小琴也是我的表姐,她是护着我的,就白小芬一眼,说,听听怕啥,又不是机密
带我来记工分的,是我的大表姐
她是不屑与这些毛孩子为伍的,她听也不听她们的议论,只跟身边几个媳妇聊几句后,就沉默了
她在村子里属于大龄青年了,成份不好,是她难以出嫁的主要原因
经过多次的挫折,她有些灰心,还有点自卑
她端坐在人堆里,显出了一种另类,她既不是媳妇,又脱离了妙龄待嫁女子的行列
这真是村庄里一桩难堪的事情——她给人形单影只的感觉——整个身子被罩在别人拉长的身影里,就像秋风中一朵孤零的芍药花,有了将要迅速枯萎下去的迹象
不过,也不要紧,她的好伙伴,远子的媳妇过来了,挤在我们中间坐下,搂着大表姐的肩膀,亲热地说着话,回顾着这次娘家之行的感受,一会儿就骂起了娘家的弟媳
她的温柔的眼神,此刻有了种凌厉的气势,她“啪”地拍了大腿说,我就这么说,四花,别说这是我娘家我该来,就是我娘没了,就冲我出钱给你们盖屋,我来了,你们也得四碟八碗地侍候
小心着呵,别让我打听出你待我娘不好来,要那样儿,我一准来挑你们家鳖窝
大表姐吃吃地笑,几个女人也凑进来说话,这边的热闹,影响了小芬小琴她们,她们冷冷地扭头看几眼,无奈搭不上话,竟沉静下来
其实,也不能说大表姐是孤立无援的,大队里看她忠厚老实,就时常抽她去帮忙做一些事情,比如,分地瓜过秤,或者是记记帐什么的
大表姐是非常乐意做这些事的,她快步走向场院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在路上,人们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午后的阳光,晒得场院的地滚烫,紫红皮的地瓜一堆堆地摆开,她做活的利索劲儿真正显示了出来
分地瓜,预示着到了擦地瓜,晒瓜干的时候了
家家户户响起了擦子擦地瓜的响声,飞快的,争分夺秒的,要赶在这几个晴天里把它晒干
大表姐蹲在平房顶上擦地瓜,村庄里的风有些怜惜地拂起她的头发,油黑的发束,慢慢遮住了那只玉色蝴蝶发卡
就如许一个又一个十年往日,直到咱们人生的结果一个十年,再到人命的结果一刻
当咱们合眼矇眬时大概会回顾本人的人生,本人终身的体验会犹如放影戏普遍的在本人暂时一幕幕的划过,大概这时候咱们会创造这时候咱们大概最先抓住的即是本人这终身中的百般可惜;这时候大概咱们会焕然大悟,从来本人终身中从来追寻亲活着的意旨从来即是为了让本人死前少少许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