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中饭稍加休息后,我就用表妹的小灵通给孙蒙打电话
但手机不通,我心里很灰
心想,你明知道我要来,为何关机?又想,星期天,大概是午休吧,怕人打搅,待一会再打
我睡在表弟家的床上,心里想来想去
时间到了下午4点,又打还是关机
我心里有些急,心想,我来就是周六、周日这两天时间,要是见不着孙蒙怎么办?他要老是关机,怎么联系他?错过这两天,他要是出差怎么办?无论如何,我要联系上他
一急也就不避讳什么
我给他家里打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一个声音接住了,我屏一下气,调整一下呼吸,说:“孙主任吗?”对方说:“我爸不在,他去西安了
”一惊,才醒悟,原来是他儿子
儿子多象他的声音啊,儿子就是二十年前的他啊
去西安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糟了,他要是几天都不回来怎么办?一着急又打,我说:“哦,我是东关的,我找他有事
我只有两天时间
他还有其它联系方式吗?”“没有,是这样吧,你到晚上和他联系吧,晚上说不定就回来了
”“那,中吧
”中,就这一个字,把我露馅了
于是,我又马上想到了修车,想到了如今遍布市区大小街道路口的修车摊
在我的印象里,城市广场的四周是不允许有这种虽然方便群众但是有碍风景的修车摊的
好在我记得在人民医院西侧有一个,从这儿向西走不超过200米
于是我在向不满两岁的小孙子通报了“咱们的车坏了咱去前面修修”的情况并得到许可之后,便推着瘪了车胎感觉挺沉的破车在路人的注目下踽踽前行
那天下午四点多钟,我约专管做饭的老李头儿去赶落潮,他边补手里的鱼网边说:别去了,傍黑儿有雨
我不信,天空晴朗得连一丝云彩都没有,怎么说有雨呢?我拎着网兜走出鱼铺,眼见大海离岸边渐渐远了,露出大片滩涂来
有些人已经走到海滩去寻觅海货了
我趟过一片极浅的水洼,向海边走去
滩涂浅水里多有小蟹、蛤、产过仔的海兔子,而要找到大而肥的海蛴,则需要经验和本事了,它们将身子埋在沙子里,在清且浅的水里呼吸,形成一个马蹄型的痕迹
我是在海边长大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奥妙,一个又一个大海蛴落到了我的手中
沿着海岸往南走,尽量走在别人的前面,否则别人拣过之后,再没有可拣的东西了
当海水渐渐涨来时,天真得急变起来,我拎着有好些分量的网兜往回跑,豆大的雨点从天空悠忽洒下来,等我跑回铺里,浑身上下精湿一片,但网兜里的海货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我问老李头:你怎么知道要下雨?他神秘兮兮地笑着说:猜得呗
怎么会是猜得呢?我自然不会相信
辛劳累苦创造的故乡就要被抛落,这片日夜相息的热地盘就要被离弃,凡是聚居一道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嫂嫂婶婶就要被划分
那八百头牛耕昼夜,三千纱灯读诗书的恢宏场合,不久就得九霄云外
更让宗亲们感惜的是:楼阁连云延四方,旗号映日紫气长,农民耕耘犹作赋,学子吟哦翰墨香的昌盛场合即随之辨别之后而将渐至蛮荒,叫人怎样不悲伤
这初秋的一天,这几粒小雨,这一个红绿灯下的等待,与两位老人的爱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