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之景在顶上,北山产生的是货色蔓延的条状山,少山野沟谷,以是去北山则是先登山,再行走于顶上的宽大地
和浑家驱车从盆地东缘的白崖子爬坡上马营,顺塬上北山大通道一齐东下,在阿拉姑山头延坡行至老鸦峡口,延民小铁路还家
这是一块有灵魂的热土,所有与这块土地相关的历史,文化,传统,风俗,抑或爱恨情仇,就像是苍山之麓的松柏抑或洱海之滨的水草,始终坚韧不拔地“活着”,活在每一片树叶间,活在每一块碑铭里,活在每一个神话中,活在每一块石头上,活在田野阡陌的小径,活在幽深曲折的古巷,活在龙头三弦永不衰老的咏唱里,活在古城永不风化的记忆中
倒马坎是一个老刑场,老到什么程度,我没有考证
解放后枪决犯人,以此地为主
它之所以出名,跟刑场的存在不无关系
药铺的主人是一个姓石的赤脚医生
年轻时跟一个逃荒到这里来的老中医学过几天医,后来又参加过几次区里组织的培训班
在文革那会儿,他理所当然地牢牢占据着村卫生员的宝座
那时有几种人是很吃香的,一是卫生员,还有就是公社的电影放映员,和毛泽东思想宣传员
他们不必像贫下中农一样下地干活,令人羡慕地避免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队上还要记公分
姓石的医生是有名的干脚汉(家乡方言,意为不下地干活的人),在我记忆中就没看见他干过一次活,即使是改革开放以后,他也是这样,把地里的活都留给老婆孩子去做,土地上的事情一概不问
我每天放学后,经过他的铺子时,要么看见他在埋头看书,要么就是在给人看病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的书,他最喜欢看的是《红楼梦》
在他屋子的墙上贴满了用毛笔摘抄的《红楼梦诗词》,写得龙飞风舞,潦草之极
像什么“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之类的东西,还有李白和杜甫的一些诗句
当时没多少人对他成天叨念的这些东西感兴趣,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念他干什么
在我稍稍能看懂一些书的时候,他曾很慷慨地借给我一本《聊斋志异》看,看完以后似懂非懂地和他探讨过书中的故事情节
只要有人和他说书上的事,他就很高兴,可以和你说上一天一夜,而他也非常善于讲故事,常常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讲得满脸通红,想听又不好意思,不听呢又觉得很可惜
我从他那里听来的东西,远比在中学的语文课堂上听到的还多
我用这枝洁净的笔、真诚的汉字,葆有着自己内心的自由,并在努力坚守这一点,使其不被侵犯
这是一个人的信念坚守的问题,你的内心有无数道门,你只要打开一道,自由就被侵蚀了
一个不具备内心自由的人,他就难以保全内心的纯洁,他就终不能完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