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时候离去了,是迷乱总归要冷静,是沉醉总归要清醒,是情尽总归随缘去
这个了然的事实我早已应该面对
我起身,而我的身后,是传来谁的一声幽幽长叹,梁兄,你要走了么
杜甫的诗读了不少,但印象最深的是“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书上说这首诗是八月写的,我却总认为是四月写的,你看“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秋天那来的香雾?肯定是四月
夜晚就证实了
是农历四月17的夜晚
下弦月
妈常说月亮,是:“十八九,坐坐走
二十睁睁,月出一更
”就是说过了十五,月亮出来就消停了,不急不慌
这是十七的月
下弦月
慢慢地从东边出来,一点一点上升,微黄,微茫
照着这朦胧的大地
刚下过雨的地面潮湿阴重,月亮的光似乎穿不透这阴湿,很微茫,很峭然
含着一丝丝的忧伤
空气中有花的香,草的香,把浓重的雾气也染成香雾
一丝寒气袭来,穿着单薄的我,禁不住打个冷战
远处山林里传来“王岗鸟”悠长的呼唤,忽然就很伤心,流下泪来
不敢在月下多待,赶快回到家里,睡在温暖的床上,就着暖暖的灯光,看一会儿书,然后入睡
这是青春的忧伤,无名的忧伤
象诗里说的,多情总被无情恼
我在云朵的飘浮中,感受着风的吹拂
我在唱着《跳蚤之歌》、掐死跳蚤的同时,跳蚤这心灵的杀手触动了我的灵魂
我的意欲,我的贪念,以至每一个梦想,都可竭尽理想臣民的力气去实行,纵然是没辙实行的
我将没有任何缺点,由于没有人敢说它是缺点;我将没有任何罪过,由于没有人敢说它是罪过
没有人敢指责我,指责我,只有把我从王位上赶下来
然而赶下来,即是我不为王了
我将瞥见一切的人们在我眼前俯首、弯腰、爬行,偕同我的长辈,我的老师和朋友,和往日曾在我眼前昂头纵步高视阔步的人们
我将看不见一部分的脸,所瞥见的不过她们的头顶或帽盔
大概所不妨瞥见的脸都是奉承的,祈求的,痛快的功夫不敢笑,不痛快的功夫不敢不笑,辛酸的功夫不敢哭,不辛酸的功夫不敢不哭的脸
我将听不见人们的真实的声响,所能闻声的都是卑微的,柔婉的,畏葸和娇痴的,唱小旦的声响:“万岁,万岁!一概岁!”这是她们的十足谈话:“有道明君!宏大的主上啊!”这即是那谈话的十足实质
没有在我之上的人了,没有和我一致的人了,我以至会感触缺乏,宁静和独立
妈妈养大了我,爪牙饱满我就飞了;想留我在身边,她看好的同一个村上的亲事,我不顾她和那家有年的情义,绝不包容的推托;纵然还家也是呼朋唤友,罕见陪她说谈话;家里来了伙伴和同窗,她烧满桌的菜,杯盘杂乱却把我推到一面,;自小到大,她不让我洗一次衣物收一次碗,更只字不提外出日晒做农事,我是我何处四周几里路驰名的贫民家里的郡主;她说,你只有念书就好
女子是菜籽命,不领会你未来是撒在沃田仍旧瘦地,在我跟前,用尽力量让你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