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最后的几天是在门前老柳树下的躺椅上度过的
每天早上,我把躺椅放好,再扶出颤微微的爷爷朝着路口可以看见公交站台的地方躺下,他在等他唯一的弟弟来看他
中午,爷爷不在躺着而是撑起身体朝路口眺望的时候必定是十一点二十分,镇江开来的车会在那个时候停靠站台,然后又在爷爷的失望中开走
“也许是早上的车没有赶的上,坐下午的车了”,这是一天里爷爷说的最多最长的一句话
而黄昏中爷爷再次撑起身体的时候,脸上先是焦急,车过后便是绝望了!因为这是最后一班车了,再不来就要等到明天了
而黄昏中爷爷的气色让谁都不相信会活到明天,早上还能在我的搀扶下走出来的爷爷每天晚上都是被父母连同躺椅一起抬进家里的
高大的爷爷在那一刻象个孩子似的蜷缩在躺椅上,头耷拉着,没有一点点生命的迹象
妹妹们那时候还小,都不敢靠近他
爷爷的眼睛告诉我他很害怕,他需要我的陪伴
于是,爷爷生命中的后几天是在我和奶奶轮流握住他的手中渡过的
有时候,一觉醒来时爷爷的手已经放在我的额上了,两只大大的黑洞洞的眼睛正看着我,我一点点都不怕,我知道爷爷眼里的语言,他是多么舍不得离开我,可是他不说,只是轻轻拍我的背,低低地唤我:“云儿,云儿”,那时候死亡离我们很遥远,我在爷爷若有若无的声音里甜甜睡去
真有意思,梦都有生命了
穿过时空,昨日的梦在今天的梦里延续,似乎是一种收获
文文觉得过去的梦在新梦里重现是她的收获,甚至是什么什么对她的恩赐,她全新的体验和感受
我听觉比较敏感,似乎我的耳朵上比别人多了扩音设备
一堵墙对我不是障碍
一次,某同事低声在墙外说我坏话,声音就被我的耳朵轻易地“捕捉”到了
我坐在这边,难过了好久
敏锐的听觉带给我更多的是烦恼
??母亲常说的一句话是:年好过,平常的日子难打发
是啊,母亲最怕青黄不接的季节
米缸里的米越来越少,一到放学的时候,五六张嘴一起跟她要吃的,像燕窝里待哺的小燕儿,五六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个时候是母亲最心痛的时候
母亲的是个极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去求别人的
记得有一次,实在找不到米下锅,家里断顿了,母亲让我去婶婶家借点儿米
婶婶是个热心肠的人,正用瓢给我量米的时候,堂哥回来了,说了一句:“借给她们家我们吃什么呀?不借!”我听了摔了口袋哭着跑回家,母亲搂着我,默默地流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坚强的母亲当着我的面哭
随后婶婶把米送了过来,跟母亲说:小孩子说话口没遮拦,要我们别多心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现在婶婶家大事小情母亲都会全力以赴,用钱用物都没得说
这时候,时髦的太阳醒来了,说:“乳娘,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