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指着家中仅剩下的一小袋小米和一个南瓜对奶奶说:“娘,这点小米您和娃省着吃,一定要活着等我们回来,咱熬到麦子熟了就有活路了
”奶奶那年得了浮肿病,小腿肿得像发糕,一按一个深坑,半天都起不来
爹娘走后,为了节省这几斤救命粮;奶奶强挣扎着带我去野外寻野菜、摘树叶、挖草根,然后带回家剁巴剁巴掺上把小米给我熬粥喝
每当看到我那副狼吞虎咽的馋样,奶奶总是揉着她那双肿腿叹息说:“唉,啥时能让娃吃顿净米饭就好了……”
更要命的是奶奶由于营养不良,浮肿病也越来越厉害,走不上十步,就得蹲下来喘息好大一阵
为了活命,奶奶每天晚上就偷偷到地里捋把麦苗回来给我熬汤喝,看我皱着眉头喝不下去,便哄着我说:“娃呀,喝吧,睡一觉,你爹就回来了
”
/> 感冒后遗症 (约1240字) 薛林荣 一场重感冒过后,突然之间,我发生了很多意外的变化
首先是不会打篮球了
两个月前我打中锋打得多好啊,那种起承转合、流畅生动如四六骈文,极其写意和抒情,队友说,呀,这个球都打成了!呀,漂亮!呀,真神了!他们呀一次,我得意多一份
这不仅是球场上的得意,更是一种活着的勇气呀
可是当我小病初愈再次站在球场上时,两股颤颤如协同刺秦之秦舞阳
我带球不能突破,转身被阻挡,分球被抢断,投篮被盖帽
我脑中一片混沌,逻辑混乱,引喻失义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进退维谷,如履薄冰,多年来球场上闪跳腾挪地建立起的感觉与信心这一刻像敦克尔刻海港的大撤退
我大汗涔涔地坐在球场边上,冬天的劲风疾走而过,真冷啊
其次我不会写文章了
生病期间及病愈后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有写一个字,我在电脑上翻以前的旧作,在书房的柜子里翻前几年的手稿,从中看到了一种快如闪电的思绪贯穿在我的作品中,我不敢说这些文章多么出色,但至少它们气韵流畅,行文舒展,我翻看着它们,它们让我如此陌生
这是薛林荣的作品吗?如果是,那么其中一部分一定是神灵附体时所作——神灵附体是大师级境界的标志呀——我不是大师,但昨天的我,现在看来,却也更像一个大师
现在我写不出这样的文字了
我的文字变得干硬,紧缩,面目可憎,形容枯槁,如一枚核桃
一场病耗干了我的思维之源,当我要表达一种想法时,总是措词无度,脑汁不及
我在明清笔记中寻找关于文字的感觉,许多年来,这是我写作的秘诀之一,我称之为借气,但是现在,我翻着它们,脑中死水微澜
再次,我变得十分懒惰
我只想睡觉,而长时间睡觉是起不到休息作用的,我迷迷惑惑地窝在床上或沙发上时,总想着干点什么,像以前那样步行几里路去拍一张照片;或者花半天时间搜集几本旧书;或者去步行街美女密度较高处,看近处暗香浮动;或者什么都不干,泡一壶茶回忆前世今生——我固定喝一种铁观音,一次只买一两,多则无趣
可是我懒得动,迷迷糊糊中,我能感到不安分的另一个我,或者说我的灵魂从我的身上走下来,在我书房走来走去,他在翻我的书,替我草拟近期准备干的几件事
卫生间的水龙头嘀嘀哒哒地漏水,妻子吵嚷的大镜子一直没有镶上,给亲朋答应的两篇文章连腹稿都没有打,一本书没有校完,永远也写不完的材料堆在另一栋楼的办公桌上……我叹一口气
不安分的另一个我回到我身上,我睡着了
一场病,多么像古代皇帝的愚民术啊,它使我变得无成就感,迷惘,生活的信心大挫
我算是明白了,感冒带给我的精神暮气盘旋在我的体内,与那些数目不详的药物一道混和成一种毒素,顺着我的气息和血液在体内循环
我要把毒素排出去
而要排出毒素,必须要发汗
今晚我喝了大量的水,稍一走动,体内泉水叮咚,有环佩相扣、步步生莲之感
这个声音让我一下子心情舒展了
我是一具臭皮囊,但是装着清水,索性把自己当成一个盛水的容器吧,这样简单地生活三五十天,不写字,只看书
不吃肉,只喝粥
不务虚,只务实
清淡最有致,但只宜散人
我不是散人,我现在是病人,腹中一腔精神暮气,清淡是打发不了的
就让它像云烟一样在日子的指缝间远逸吧
4、你必须知道,在我的世界,你是我的王
咱们终身里大概遇到很多人,偶尔凑巧同行,就会在一道走一段,直到咱们遇到了真实想要共度终身的谁人人,才会把余下的路径十足交给这部分,结伙一道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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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处树乱七八糟的动摇着,那颗超过于众树除外的宏大的白小叶杨,七扭八歪的动摇着,犹如要离了树根远飞到那蓝蓝的天际中去
其它低矮些的树也随风舞动着,好像在加入一场标新立异的巨型舞会,尽管是妙曼多姿的柳枝,仍旧其它叫不上名字的树,都抢先恐后的跳出不一律的风彩,那些最矮的一圈化妆小树,在风的吹拂下,轻轻犹豫着幽美的身姿,和着风唱着轻盈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