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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小心，想尽量避开地上鲜嫩的草芽，我们的蹑着脚步，可还是有草芽折断的脆响，心疼得很
我们站在一片竹林边缘，不敢往里走，嫩出水的草到处蔓芜着，褐色的竹笋冒出尖为，正四下探着周围的动静，砉砉的拔节声似乎可以听见，笋箨一片片剥落，像花瓣一样四下散开，里是象牙色，外边的褐色绒毛像某些动物的皮毛一样
我想到了一个禅的故事――《五元灯会》里说一个学道的弟子问禅师怀让，何为禅？禅师指竹下笋出，是为禅也
弟子一见，不知何意，再问，禅师说：笋脱衣也
这个意象很有意思，笋欲出，必脱箨而后挺秀
五欲皆去，禅自然就来了
所以说禅是内心，内心是禅，去执而万物皆活矣
一棵树与另一棵树在禅里是没有多大区别的，在内心里也是没有多大区别的，皆为生，为春而生，树遇春而发长，是自然现象，所以，树同此机，万叶齐发，郁然如内心花放，自然而生的风景，是最为动人的
我不敢再踩踏过去了，恐扼杀了一片生机
树是站立着死的，连晃动一下也没有，林昭是站立着死的，连踉跄一下也没有
树无须同类为它悲哀，林昭无须她的同辈人为她流泪
树的精气是在树冠之上淡淡飘散的，站立在众树之中，长久地纹丝不动，且是怎样努力地推迟着每一张叶片的凋落啊，你仔细观察，你看那枯死的叶片是多么不轻易落下，死死地揪着枝条，叶尖上指
而活着时还稚嫩柔软的新枝，这时是绷直的，你伸手折弯它，它就连同骨骼一起断给你看
树死了，一年，二年，它仍然站立折，仍以一棵树的形式与姿势站立着
终于，它的叶片落尽了，旁枝落尽了，只剩一根主干了，只剩下树的信念了
林昭走了，离开这个世界了，可是她的精神还站立在我们这块土地上，那是一座无形的纪念碑，随着岁月流逝，反而越来越高大起来，因为那站立的是――人的尊严！（字数2230）
所有的细节，我已忽略
因为惊恐
确切地说所有过程的细节都忽略了我的记忆
因为那个残害的梦中时段，它们变得像一条宽阔的河水，任由我如一片树叶飘荡
但是我仍然强迫自己，对记忆重新打捞，我努力地这样去做，实在是想知道：存在到底在梦境中为我演绎了怎样的故事
一片灰暗的混沌中，我发现了她
我姑且叫她A
A在梦境之中失踪于双方被人世承诺互助的一个秘密事件
之前的某一个梦境中，我在记忆中，杀了毁灭我一生幸福的那个人
而此次梦境，我看到这个人模糊的尸体
再次重现，疑惑和恐怖伴随而来：为何这个被我杀死的人会再次出现在梦境中？在个梦境里，我已经忘了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仿佛我们从来就不认识
我失手杀了他，这近乎逼真
逼真到，我在梦里想起，其实我并没有杀过人
是的，没有
这样，在醒来的那一刻，证实梦又一次虚构出我的恐惧
当我在梦中要离开那个高高的岭子，看到有一个人指着右面的坡，说：这儿埋着一个人
我想他们竟然发现了他
这是一次恐惧的高峰
我想到，我肯定仇恨他
是的，我仇恨这个人
他曾经在现实中把我一生所保有在内心的纯粹的意志都毁了，没有毁灭的，是我的肉体
这个人让我的灵魂喷出血液里的花朵，让我的梦进行了杀戮
这也因此毁灭了所有关于梦的美好的东西
在一条类似现实的湖坝的岭上，我回家的必经之地
我确信是那里，多年来我熟悉的风景
每年的夏日，或者秋日，我总要遇到湖水的上涨，水面和最低的一段路面最小的落差在几公分的样子，甚至湖水的浪打过来，水花都会溅到路面上
我担心，客车在穿过时，水会突然高涨起来，冲过路面，将整个客车掀翻
其实，我所担心的事始终没有真的发生
我继续在记忆里穿行：为了追赶A，我经过这条岭
之前，我发现了她留在我身边的许多物品，其中她的手机被我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压塌陷了
我毁灭了她的信息
这是个无意识的举动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对梦中的我来说，是一件不可思仪、又极其恐怖的事
这个情景，越发地让我不安
因为我发现A居然在不告诉我的情况下，突然地走掉了
她曾在我的影子里，和我共同呼吸，共同承担抵抗外界的灾难，但现在怎么会像抽干我身体里的血液一样，从我的身边逃离？之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隐约觉得那是一场特别大的灾难
我无法理解她的走掉
在那个灾难中，我和她连成一体
她在我不知道任何原因的情况下，早已进行了毁灭我的举措
此时，我醒了，床上一片黑暗
我想到了灯，然后打开了它
我看到时间：快五点了
起身去看窗外，天色正是薄明时分
我又想到昨天早上，也有类似的情景
因为，在醒来的那一刻
我明显地感到了身体的痉挛
事实上，我知道它们的来源；事实上，我一直在努力忽略过去的记忆
因为时间在白天，给于我的健康，让我正常，这是我能够接受的一种存在状态，而不能接受的，是我不知道的那些黑暗中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我无法想象、甚至是无法忍受
这样的夺命的东西，多年来，反复地如一把刀子，在我皮肉的深处，割裂着，到后来把我的肉体变成了一堆砂子，以至于让后来的我变钝了感觉，减少了它们所带来的痛楚或者说绝望
这其实也基于我曾有的一个信念，那就是，我一定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我不能让他们毁了我
我必须让自己站起来，越过这些恐怖的时刻
我曾给一个人说，因为苦难她感受到了爱，这个爱来自她的亲人
而我却因为苦难知道苦难，没有爱，只有承受
这些都无法被爱来拯救
更因为，这一切的毁灭都注定无法挽回
我多年来，却又依赖着这些让我无时不感到被残害的痕迹，继续我的生活
我知道无法逃遁
无论我的灵魂还是我的身体，都已被现实的孽障囚禁在里面
在很多时候，我梦想有一场出其不意的灾难，将这个灾难的孽障毁灭
我就象浴火的凤凰，在蘖盘中，获得再生
越来越明显的欺骗，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每一个A表演的梦中情节，都构成了一个巨大谜团的环节
这个谜团将我隐瞒在一片荒芜的地方，让我充满恐怖和悲痛
在另一个地方，那个可供我逃逸的地方，目前所提供我仅是一种想象的地方
是不是一片光明？我并知道
我只是预感，它们的出现，将更加地黑暗，或者完全的将我毁灭
我看到了过去，它们变幻成梦境追逐我
它们借助梦，企图毁灭我多年来以自我能力所摆脱的灾难的影子
在逃避记忆的过程中，我感谢过时间，把伤口逐渐地淡化成一个，仅仅一个若有若无的伤痕图案
如没有秋的枯萎，便没有春的新枝，没有今秋的凄凉，也便没有来年的繁花似锦
大自然以神奇的力量，进行着自身的新陈代谢
在村外一宽阔的地带，我停住了车子，独自站在长满杂草的路边，静静地面对着月亮的方向举目而望，幽幽的沉思便向我切切袭来
说实在的，虽然我的思绪一直在努力感觉着今晚月亮的非同一般，但即便久久的精心细观，却也觉得那晚的月亮和少小时印在我脑海里的月亮并无两样，甚而还不如记忆中的月亮更为皎洁圆润，我知道也许单凭我的凡俗肉眼是永远不会洞察到月亮的那怕细微变化的，可没想到我的眼睛已退化到如此地步
不过，能在晴朗的秋夜心意专注地欣赏十五不圆十六圆的月亮，却也是我几十年久违的幸事了，而且是置身于空旷的田野独自尽情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