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
从城里走的时候太阳很大,碧空万里,到老家却涌起了大雾
雾是江油的,沿涪江而来
还好,不久雾就散了
我知道,太阳这下出来,要等到落山了
父亲依旧躺在床上,半闭着眼
床上的罩子已在他吃安宁那晚上扯下了
跟着大哥过去站在父亲床面前,不知说什么话
大哥叫了声DA,我没叫
我没叫DA的欲望
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不外乎是吃没吃,疼没疼,就撤退出病房了
在厨房和母亲摆了几句,母亲叫苦连天,说老太爷又不疼了吃得到点儿饭了,不晓得要拖到何年何月
听母亲的口气,倒是希望父亲早点死
我理解母亲,父亲得病一年她伺候了一年,父亲得的又是不治之症,脾气向来育又恶劣,母亲该做的她都做了,而且做得和好
其实,我也是这种想法,这病魔太消磨人了,消磨病人,也消磨活人
父亲自己也是这个想法,否则他吃什么安宁干吗?这个时候,我们都责怪起中国的法律来,为什么不允许安乐死?父亲依旧暴烈,并不像古人所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而是更加地尖锐,更加地刻薄和阴暗
有一天父亲使唤母亲,母亲没听见,父亲就骂母亲球把耳朵日聋了
我不认为母亲就该受他这么多苦,这么多罪,这不符合人人平等的原则
我有时在想,假如现在得病的是母亲,也像他一样刻薄,他受得了吗?上帝用癌来惩罚自私尖刻而又独断专行的父亲,父亲则将惩罚转嫁给母亲
我敢说这不是上帝的意思
我似乎觉得,我对槐花开放的季节,总还是有着那么一种深情和怀念
也许,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拥有的,永远都可以忽略不计,只有那些无法得到的或者已经失去的,才感觉它是最美好的
这些玩牌老人大多六七十岁年纪,男性居多
男女老人比例大约是三比一
玩牌有点小剌激,一般每牌是“下游”输给“上游”二角硬币,“三游”输给“二游”一角硬币
女性一般是掺合在男性老人中一堆玩牌
偶尔也见到四位老太配在一起的,嘻嘻哈哈,叽叽喳喳,那就是很热闹的牌局了
父母知道我们的窘境,处处体谅我们
我也没有往家里交过一分钱,只是在手头稍微宽裕的时候,给他们买件衣服,算是尽尽孝心
回家的路费一个人要二三十元,母亲舍不得我们花这么多钱回一趟家,就特意交代我们没有事情就少回来,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