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农历的八月十六,月亮最圆的一天
妻挽着传统的发结,薄施粉黛,一件米黄色的旗袍上,手绘的百合斜斜地向上生长,妻的身材当算曼妙,旗袍也就最为合适,古典而优雅
那天的几套服装中,我认为唯旗袍是她最迷人的打扮了
就要告别她父母时,她依然笑得象手中的鲜花,她的母亲也未见有丝毫的不舍和留恋,只是嘱咐司机路上小心,我笑着在妻耳边滴咕:“就要嫁出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啊?你倒是哭呀?装一下也好
”我这么一说,妻笑得更灿烂了
于是起程,经七十里路到了我的乡下
和亲朋好友一起吃过晚宴,本该就要入洞房的,车子却再次载着我们按原路返回,又停到了她父母的楼下
其实并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遗忘,而是我们买的新房就在岳父母的楼上,二十一个台阶的距离
天黑的时候妻子回到家里,听她说明天送那老人上山
问我去不去,我说去吧,好歹也是个人呢,就送他一程吧
油菜花
行走在峡谷里的人用尽了他的一生都没有走出峡谷,在那些被月亮和星光照耀着的夜色里,被石碓锤打着的岁月悄悄地爬上他们的发梢,失却了一段山高水长的青春
蓦然回首之间,水还在流淌着,金沙江还是一片夕阳闪烁,山坡上依旧杂草丛生,只有那曾经在石碓的声响中唱着歌谣爬山过江的人,白发已经覆盖了他们的头顶
不经意抬起头来,村庄背后更高的山梁上,又多了几座新坟,坟头上那飘荡着的经幡,在石碓沉重的声响中,山顶上的积雪一样白,石槽里散发出香气的稻谷一样白,头顶上稀疏的头发一样白
人们不断地走向他们在山坡上最后的归宿,石碓在茅屋里锤打着生活的声音,始终没有最后终结,一直在沉重地在村庄的夜色里传到沉睡着的人们耳畔
而邀约,我又一次狠心拒绝了,内心却如此平静.几天前,在匆匆路过牛排馆的时候,我看见他正带着孩子老婆在里面呢
大大的玻璃窗,把我们彻底阻隔在不同的世界
那是他的家庭,多么和谐快乐的天伦之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