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远至近的距离里,我们的聚焦,从模糊到模糊,看不清这历史般现实的画图,是要振颤了我们的哪一侧心房
那时候,沂蒙山的农民非常贫穷,他们住的屋子是低矮的草屋,吃得是粗茶淡饭
老大娘端给我的那个大碗,也是一个很旧的粗瓷碗
碗边有一些破口,质地很粗糙,碗边印着一些古老的蓝色花纹
是啊,人们走出了幼年,走出了人命的伊甸园,功夫就成了咱们行装里的闲钱,咱们一齐抛洒,一齐耗费,一齐去对换百般货色,那些货色有的是咱们须要的,有的是咱们基础不许要的,当咱们耗费了很多很多,结果创造袋子里所剩无几的功夫,咱们才有了紧急感,发端慌乱,有了对于人命的凄怆与凄惨的悲叹
我最终没能在药地坪看见北京,倒是听见过鸡叫,但绝对不是北京的鸡叫,而只是雪山的蓝马鸡叫
药地坪背后是擂鼓顶,擂鼓顶背后是龙池岭,龙池岭背后是摩天岭,摩天岭背后是甘肃,甘肃距离北京有好几个省份
没能望见北京,倒是看见了飞机残骸,架在长满苔藓和葛藤的老树上,已经面目全非
碎片大多为腐殖土和时间掩埋,偶有露在外面的,也都为铁锈铜锈腐蚀
多年之后从地方史料上得知,我看见的飞机是1938年11月15日上午9时坠毁的前苏联援华运输机,由重庆飞往兰州,运送援华空军回国轮换,除2名机舱尾部的机枪手幸存外,其余22人都葬身在了我误以为可以听见北京鸡叫的药地坪
药地坪离北京到底有多远?地理告诉我,药地坪和北京隔着河北、山西、陕西三个省和甘肃的一只脚,两千公里的铁路距离和160公里的公路距离
我的先祖的进京路线差不多也是今天我走的路线——出涪水,到江油,北转剑门,过利州,翻秦岭,途径渭河平原,出潼关,过黄河,穿越华北平原——坐轿或骑马——皇恩荡荡,幸福融化了艰辛,喜悦拂去了尘土,我的先祖实现了他一生终极的梦想——他的梦想,与我的北京情结有着某种本质的相似
两个基因,血脉的和社会的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梦里花落知多少”,说的是四月,没错,小麦扬花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