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个城市没有长草和飞鹰的传说
它总是生活在现实中,有着快速的鼓声,匆忙的人物,麻木的眼睛,虚假的笑容,而我正在被同化
每年夏天,母亲会准时的写信来,现在有了电话,更方便了,就会打电话过来,让回家品味她那经营的两棵桑葚上结满的桑葚儿
似乎我忘记了母亲栽下的那棵桑树,想起来真有点后悔
我难道不是母亲栽种的桑葚吗?她每每记起远方还有两个儿子在谋生
我也更忘不了母亲儿时桑葚成熟时母亲的思念之情
桑葚一年更比一年繁,母亲编织的爱越来越浓
我不知道祖父有没有暗自后悔过他当年的决定
因为我没听他老人家说过
也没有对父亲表示歉疚
我说过,祖父会行事,谁家有了矛盾纠纷,都喜欢找祖父调节
即使不找他,被他知道了,也会主动找人家,两边调停,最后皆大欢喜
可是为什么祖父就没跟父亲有一点表示呢?是祖父不承认自己的过错么?
写着,写着,我的笔颤动起来
从笔管里涌出的哪是墨水啊,这明显是情绪的海浪
看着桌上一本又一本的诗集,这边记载着一部分的爱与思
由于爱,以是写,由于忘不了,以是写,大概这辈子你再也没辙去读,而我却是读了又读,直至纯熟于心
/>闲来无事之一我拈起夜光杯,缓缓将一百杯葡萄酒倒入地下的洞,于是摇晃出一位灰袍先生,翘着两撇小胡子,为我讲述了大海中遥远的罗浮山上,一个僧与钟的故事
一位老僧,已敲了六十年的钟,他记着师傅圆寂时的真言:你的钟声感动佛祖的时候,会飘来一件金光闪闪的木棉袈裟,它会度你到天竺国的天龙寺,做长生不老的住持,接受举国僧众的顶礼膜拜
六十年飘忽,钟已老了,它的声音掺进了风雨雪霜的萧瑟与凄冷,已变得浑浊,它也成为破烂流丢的一口锈钟——即便撞击的地方仍是鲜亮血红
老僧,已奄奄一息,静静地躺在塌上,望着窗外的钟,无怨无恨,无嗔无怒
他知道那个时候到来了,自己的虔诚将与肉身同在这口中旁隐没,而钟从此将空挂在那里,再无声息
突然,狂风骤作,暴雨倾盆,天地间黑漆漆一片,一道道利闪直直劈了下来
随着震彻心肺的一声轰隆巨响,罗浮山裂了开来——而且是在老僧与钟之间直直裂了开来
老僧看着钟愈来愈远了,一股鲜血彩虹般喷射出来,他吐尽最后一口元气,双眼中放出两道绚烂夺目的五彩光华
与此同时,悬钟的铁链绷断了,老钟一头栽在悬崖边,翻一个滚,直直坠入奔腾怒吼的海中,激起一道长长的白练,如巨幅的哈达,飘荡于罗山与浮山之间;迅即,又消失了
两山开始下沉,海水渐渐漫过山顶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风停了,雨息了,云散了,一切都平静下来,大海依旧如往日般雍容
除了水,也许这世间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
太阳出来了,一道七彩的虹挂在蓝蓝的天上
灰袍先生晃着小脑袋似乎意犹未尽,洞口又出现了一个娇小的灰袍女士,尖声尖气地嚷着:“小七又哭了,看孩子去!”洞外只剩下我,准备下一次的一百杯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