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边打招呼儿,边从她身后迈过,进了炕间
一铺土炕裸着,连领竹席子也没有,只裱糊几层旧报纸,涂厚厚的清漆,油光锃亮
中间置张小炕桌儿,已摆放了四个酒盅,一蝶油炸花生米
男主人招呼上炕,可大家不习惯盘腿儿坐,嫌憋气
于是,他从铺盖卷里翻出枕头让坐
以那样方式坐着,我念及这枕头是夜晚人头枕的物件儿,心里也就不舒服,索性蹲在炕上,时间长了腿麻木难忍,不停地调换个姿势
饭菜端上来,蛋炒西红柿和蛋炒黄瓜,外加一碟茄汁儿青鱼罐头
端盅时,我侧身见小姑娘斜依在房门框边上,垂着两手,凝瞅着饭桌
女主人扯她的衣襟,姑娘浑然不觉,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乡俗里,客人不走,主人家谁也不能吃饭,当然除了陪客的男主人
我催同事快点吃,自己下炕到了灶间
小姑娘见状,急忙坐在小凳子上,守着个小竹蓝子,洗择黑乎乎毛葺葺的圆果儿
在三清宫内,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邱处机手植的两株树
一为国槐,一为青桐,皆高大挺拔,粗壮端直
对于这两株树,导游的解释是:“怀童不老”
我听了,心中似有所感
我想到了作文
文章之道,存乎一心,一颗童真之心
一个人,如果终其一生保有童心的话,就有写好文章的可能,就有流传后世的可能
看着两株八百多年树龄的古树,心想如果要让文章也活八百多年的话,需要什么东西呢,到底?
老妇人在你的身后停下来,你也停了下来,并且转过身
你望见她的眼中聚集出一缕微弱的光来
她在问一位行人,你家买花么?有菊花,有满天星,有月季……她没有说玫瑰,她可能想到玫瑰是每个人都看得出的,那么显眼
你和她一样,心中也充满了期盼
行人有几分犹疑,望了老人一眼,最终还是买下了几枝菊花
你出了一口气,看着老妇人将几张很小的钞票装到她身上很深并自以为是很安全的地方,然后在重往前走是拎起花篮和一个空油漆桶
这只空油漆桶肯定是在刚才的什么地方捡到的,而她一路上都在想着这物件到家后能够用来做什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1972年12月15日,沈阳老北站,人山人海,载歌载舞,彩旗飘飘,省、市、校领导都来欢送我们下乡去盘锦的老照片,那时的盘锦是一块贫瘠的,没有开垦的肥沃土地,人们把它称为辽宁的南大荒,当时,下乡的同学都不爱去,盘锦离家远,生活艰苦,劳动更艰苦,最好是去于洪,新民,辽中,离家近,还能给家挣点钱,去盘锦那是去开荒,去创业,去吃苦
然而,我们这些有志青年背起行囊,打起背包,扛起大旗,去盘锦,去创业,去开垦那片肥沃的土地,那是我们都是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年,告别了温馨的教室,告别了亲爱的母校,告别了老师同学和亲人,眼含热泪,踏上去盘锦的列车,来到盘锦东郭围场四新青年机械化大队
痴痴地想着,仿佛看到了当年如豆的煤油灯下,妈妈抱我哄我的身影
不知何时儿子倒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轻轻地脱下我的外套,盖在儿子身上
一路上思绪纷乱,还没顾上看一眼车窗外的风景,此时放眼远眺,闪过的树木花草,多么象匆匆而过的岁月
来不及珍藏,来不及思索,来不及回忆,岁月已把点点滴滴汇成了长河,无声无息地冲击着时间的沙漏,掩埋着内心的落寞
此时,我看归乡的路,只有一寸长,它是皱纹,刻在妈妈的脸上,妈妈不怕脸上的路掉下来砸着自已的脚
她为儿女所走过的苦路被她甩垃圾一样甩掉
她很好的控制着自已的路,把每一寸都变成了对儿女的牵挂,对晚年的幸福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