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顷,我又醒了,这一回可是真的醒了过来
我侧身回忆刚才的梦境,觉得竟比一窗月光还要清楚,我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身体上下,想摸到那一颗忠实的大字,摸见我生命中那三根忠实的骨头,然而我的手之所至,那嶙峋的骨,那柔软的肉,那咚咚的心跳,竟然都在那儿,一本正经地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我本是要一伸手就摸到那三个骨头英雄的,可是现在,英雄却又偏被那些乱贼叛党们埋没了
英雄不得不混迹于平庸之中,无可奈何地望着我;平庸与英雄比肩而立,正在偷偷地嘲笑着我的终于不明忠奸--我确实不知道哪几根骨头是忠实于我的了
柿子树沉静地坐在北方的原野上
干爹送给我的礼物是一个乌黑、还散发着阵阵幽香的木箱子
后来听父母说,那是他用放置多年、打算大姐结婚时打两样家具用的核桃木,请村里的木匠精心制作的
我走后的那一段时间,他逢人便说,“我干儿子有出息哩
”
教室里早有了老师
有公办,亦有民办
工资极低,却都尽心用力
教我们班的,是位女老师
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有一头灰黑的短发,显得整洁而精神
微皱的脸额间,常盈漾着笑,极和蔼,极慈祥──后来,每次见到拉斐尔的圣母像,或听到古诺的《圣母颂》,立时就想到了她──“我姓郑
”她说
神态安祥,沉静
话里也有笑
她似乎时时处处,都有笑,微微的笑,像秋冬时脆薄的阳光,满盈着甜暖甜暖的味儿
继父最后没有和我商量拖着残病之躯把小妹送到了精神康复中心
期望得到调理使她的病得到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