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刚十多岁的我已历尽沧桑
我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尽头
那是真正的尽头,壁立千仞,悬崖万丈,黑暗和虚空无边无际
此后不管多么漫长的岁月,走了多远的路,见识了多大的世界,读了多少部书,都无法抵消这种致命的感受
只有祖母知道她的孙儿身上发生过什么,可是我和她之间隔着六十多年的人生距离,在我生命依然混沌的日子里,她坟茔上的草已枯荣了几个春秋
相继离去的还有另外一些老人们
再也没有人为我喊魂了,再也没有人在月光凄清的永夜讲述有关古屋和这块土地的传奇,那些让人惊惧又让人痴迷的鬼怪故事
而我已经在热闹的人群中厮混了好多年,身上沾染的气味自己也觉得陌生
夜深人静的半夜,我会翻出枕边的书,默念“连昌宫中满宫竹,岁久无人森似束
又有墙头千叶桃,风动落花红蔌蔌”这样的诗句,我对这种意境的迷恋由来已久,我无法摆脱少年时代的梦魇
终于看见冰雪了
冰雪就在脚下,我们下车了
打开车门,一阵阵的冰冷的风扑面而来,我们禁不住一阵哆嗦
我跑到冰雪前面
这是在九月份,冰雪消融的地方,一个海拔4300多米的地方
一年四季,银江河的河水中总是漂浮着诸如破鞋、废塑料、避孕套、烂布头以及死猪死狗一类臭气熏天的东西
大城市的小河沟下水道中有的玩意,这条河中一样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
还尚未完全弄明白工业文明是怎么回事的小城人,便已经开始在无奈地品尝工业文明中最苦涩的那一部分
而且,就现在的污染情况来看,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让银江河重现我故乡板桥河那种刻骨铭心的清澈,对所有的小城人来说,都还只能是一种诗意的梦想
因为有半数以上的小城人,至今依然津津有味的沉缅于他们丰裕的物质追求和肉体的享受,而对生态环境的一些基本概念也茫无所知
在小城满是污物与泡沫的臭水河边呆得久了,便时常悬吊吊地怀念起故乡的板桥河,怀念起它那清碧得彻心透肺的浅浅水流
尽管无论从气势到内涵,它都只能算是一条小溪
我们这代人欢喜鲁迅,其实是大有问题的
我小学毕业,文革开始,市面上能够出售、准许阅读的书,只有《毛泽东选集》和鲁迅的书
从五十年代开始,鲁迅在中国被弄成一尊神,一块大牌坊
这是另一个大话题,今天不说
反正我后来读到王朔同志批评鲁迅的文章,读到不少撩拨鲁迅的文字,我猜,他们讨厌的大概是那块牌坊
其实,民国年间鲁迅先生还没变牌坊,住在弄堂里,“一声不响,浑身痱子”,也有许多人讨厌他
我就问自己:为什么我这样子喜欢鲁迅呢?今天我来试着以一种私人的方式,谈论鲁迅先生
素色心蕊,静静寂静的,浅吟淡言,抚过这擦肩的彩虹,让那一帘云霞,安静住在内心,不卑不亢,静若幽兰,淡若墨莲,做一个素颜如玉的女子,在一杯茶色里娓娓而来,浅浅而去
暗香盈袖,添香在意,氤氲一壶春光,静芳纯纯的执念,不管何时何地,提笔是情,落笔是念,如许一窗纯洁,仅为花开的和缓,仅为清风致风骚云的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