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狮子不和狗玩
这就是规矩
吃腻了,玩累了
我们匍匐在麦丛里,两眼紧盯着葱葱郁郁的田野,窥探是否有窝鹂箭一样地飞起来
窝鹂是种鬼精的鸟儿,个头不大,也没有华丽的羽毛,看上去有点像家雀儿
可它天生一副歌唱家的好嗓子,清脆婉妙,胜似金声玉振,煞是悦耳,是人们笼中的宠儿
窝鹂有着防人的高招儿,当它们在麦田的上空啁啾,不管是有人没人,总是不停地盘旋,等确信平安无事后,才一头俯冲下来,扎进茂密的麦丛里
其实,它们栖落的地方离巢穴还远得很,窝鹂们还要在麦畦里警觉地迂回,佯做散步,然后才闪电般地躲入老巢
它们大多选在柔弱的麦棵中栖居,那些地方必定地势高峭,又是沙土,这样雨天才不会积水,不至于淹了自己的儿女
有经验的人不看窝鹂从哪里落,单看窝鹂打哪里起
它们起飞的地方,才会有一个碗大的草巢,碰巧了逮几只雏儿回家,养熟后再任你怎么放飞,它也不肯离开你家的老宅,成天站在院里的葡萄架上,唱走了太阳唱明了月亮
老人说,窝鹂有灵性,它哨得越是清亮,麦子丰收就有了八成了
只可惜,如今的乡下里,已绝少见到这种叫窝鹂的鸟了
版权大作,一经《漫笔学》书面受权,严禁连载,违者将被探求法令负担
我在单位里领着一份小小的工资每月都得把他分成若干等份,一份给奶奶,我把钱变成奶奶从来没有沾过嘴唇的补品,每次回家,这是第一等子事情,我恨不得多买些,通过明码标价的营养,拉直一点邹得不得再邹的一脸岁月
一份得给爷爷,那是打着驰名商标的真皮鞋,爷爷一生不知搓了多少麻线,织了多少双草鞋,可他总是打着赤脚
那些软软的麻织草鞋,安顿着我们一家老小的脚,一直到我走进城里之前,还穿着草鞋在山上打柴
一份得给母亲,她肩上的衣服补了又补,记忆里就没有见过她穿过新衣
我跑了几家服装店,都没有合适的样式,新潮的款式总是只合母亲年轻时的年龄段位的身材
还得分出一份给患病的父亲,大集体结束之后,他还庆幸要在自己的承包地上出一身力的当下,不知名的病缠绕住他的每一处骨关节,别说出力劳作,就是方便也得由母亲或姐姐搀扶,药是每次工资发到手后的必买商品,除了药能带一些欢乐给父亲,吃的穿的都无法让他沉默如冬天一样的雪霜从脸上消融了
尽管我每餐都只能靠大白菜解围,单位里宣布将住着的房子变卖掉的时候,我不得不一次次地搬家,别的同事搬家都往好处搬,都呼朋引伴满屋高朋,而我只能一个人背着简单的行李,在深夜里当小偷一样溜出去
乡亲们每到冬天都会进城,把那些他们舍不得吃掉的猪火腿背到城里,想换一些化肥或者农药回家,让那些在旱地里挣扎的玉米也过一次年
当他们从班车上一脸尘灰地下来,不去找市场,而先到找到我的单位,一看到穿着工商制服的人,他们一律堆起一脸笑容,搭进许多轻声细气之后,才问“我们村里那个许文舟在办公室里吗?”被问的人也都还好好地答服,只是来人问了许文舟在不在之后,还会问问许文舟当不当官有没有钱的话,就把被问的同事给难住了
他们一脸尘灰地坐到简易的沙发上,手不离包,让那些装着老母鸡蛋柿饼花生什么的土特产的大包拎到自己的身旁,把本来很窄的空间变得气都难喘
之后有借钱的,找医生的,就是敬神瞧鬼一类的活也得在我小小的房间里完成
钱不借是不行的,谁叫我拿着工资呢,他们说我一个月的工资够他们吃上半年的肉,喝上一年的酒,他们要嫁女要娶儿媳要竖柱要砌石墙都需要大笔资金,你敢有钱不借吗?就是无钱也得借,这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单身的时候,乡亲们的到来添了一些欢乐,毕竟人在他乡遇到的故人
只是结婚后,受够了气,妻子是城里人,一看到乡下的亲人或者熟人,就会跑回到岳母家,把一大堆老乡与老乡提出这样那样需要帮助的事情丢下给我
日子就在这种平平淡淡忙忙碌碌中一页一页地翻过